Yasha

有关于性暗示的提及（非常、非常暗示）
以及这半章的内容实际上不太友好。
   
   
第三章（上）
   
   

史蒂夫慌忙坐起来，头差点撞到一旁垂下的发锈铁链。

这是个类似牢房的地方，每个房间的墙壁上都画满了简笔画似的眼睛（像是埃及金字塔会有的风格），而走廊尽头是血红色的九头蛇标志——这里是九头蛇的某个基地。史蒂夫发觉自己身上和旁边都扔着许多份报纸，日期相同，封面是他与巴基坐过山车的照片。他穿着美国队长制服，一脸严肃（但谁会穿制服做过山车啊）。但巴基的样子不同，有的穿着二战时候军装，握着军帽，歪着嘴角对镜头微笑，那些报纸上写着“美国队长与挚友，巴恩斯中士”；也有是冬兵的样子，神情空白，身上有未干的血迹，奇怪地在纸上展示出流动的样子，标题则用超大号印出“美国队长和冬兵！九头蛇的阴谋？”字眼。史蒂夫想起在第三个梦里巴基犹疑又迷茫的样子。

史蒂夫站起来，他得快点找到巴基，他想，同时看到走廊里跑过一匹彩虹小马，马蹄下流出四束彩虹，那些墙壁上的图画眼睛正跟随它而转动，它的马背上是一截……一截人类的断肢。

那截肢体的一侧断面很整齐，另一边则歪歪斜斜地刺出碎裂的骨骼，它上面没有一点血迹，反而显露出被仔细护理的整洁。它像是那位伯爵夫人⑶一样在马背上被展示，但是有无数双眼睛贪婪地注视着它。

掰弯铁牢的栏杆对于超级士兵来说并不困难，史蒂夫从牢中钻出来，跟上那匹彩虹色的马。他预感它会去到巴基所在的地方。

穿过一条长廊，尽头是间密室，大门咬合处满是蜘蛛网和灰尘。彩虹色的小马轻轻一顶便打开了门，史蒂夫跟着，终于看到了巴基。

巴基赤裸着身体坐在那张洗脑椅上，左肩处是血淋淋的断面，几条电线从其中垂下。他身上满是伤痕，新鲜，但是已经被清洗干净，伤口处翻出的皮肉泛着失血的粉白色。他就沉默地坐在那里，低垂着肩膀，好像一点感觉不到痛，视线落在倒在地上的彩虹小马背上的断肢上——也或者他只是凝视着那边的虚空。

“巴基……”史蒂夫喃喃着，他感到一阵疼痛激烈而沉重地击打着他的胸膛，但巴基的梦限制着他，透明的屏障让他无法再上前哪怕一步，也无法让巴基听到他的声音。

巴基一动不动，头发——他的头发比桥上短些，也比七十年前更长些——湿淋淋地垂下，遮掩住了眼睛。那双眼睛，看起来茫然而怀疑，像是正看着自己脑海中无数的闪回，但并不能从那些碎片里真的抓到什么，于是身体记忆就击败了这些闪回,使他服从地坐在那把椅子上。

而那匹彩虹小马正倒在地上，断裂的躯体中露出腐朽的木制内里。断肢上不知何时被束缚上了一圈皮质的缚带，那看起来像是个项圈。

突然伴随电流嗞啦声，房间的一角出现了一台电视，老式电视里是一片正被风雪包裹的纯白冰原。

“不……不！”巴基摇着头，眼泪经过他脸上的伤口流下，顺势变成了血的浑浊颜色，“史蒂夫……别……”于是史蒂夫从巴基的哽咽里认出那是自己七十年前坠机的冰原。

“巴基，我没有死……”史蒂夫说着，但是巴基一点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巴基否认地摇头，一时间史蒂夫竟然分不清那些从他通红的眼里流下的到底是眼泪还是血。他头上悬吊的一只气球（——什么？）随着他的动作疯狂地四下摇摆。

什么，气球……？

史蒂夫上前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些，于是这个梦几乎是好心地在他面前奉送上一张巴基头部的扫描照片。照片里巴基的头骨上有一个巨大的创口，露出内里的那个气球是用来吊起一个电极，使它不因为自己的重量而陷下去，而这对电极正……正他妈的插在巴基头部的神经里。⑷

史蒂夫向后趔趄地退了半步，他好像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感到窒息。

“巴基，巴基……！操！”史蒂夫用力地捶打着自己面前透明的屏障，怒火、震惊、愧疚和疼痛，还有更多如此汹涌的情绪几乎快要杀死了他，“巴基！”

他是他妈的美国队长，史蒂夫想，全力想要突破这面屏障，拳头击打在其上发出沉重的“砰砰”响声，他的眼眶发热，胸口像是坠了一大块石头，让他想把胃和疼痛的心也一同吐出来。

砰，砰。

不只是这面屏障，整座牢狱都在史蒂夫的重击之下颤抖着，像是一场地震，有石子和灰尘从开始破碎的天花板上不断坠下来。但是巴基无知无觉，看不到史蒂夫，也感受不到震颤。他仍然坐在那儿，颤抖着，好像只是念着史蒂夫的名字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砰，砰。

“史蒂夫……别死。”巴基哽咽着，而史蒂夫看到他头顶的那只气球轻微地晃动。他想起来第一个梦的游乐场里，巴基手中的米老鼠气球。那时候巴基脸上的笑容在他记忆里渐渐破碎，史蒂夫咬紧牙关，一声哭泣般的哀鸣堵在他的喉咙里。

   
   
——TBC——

 
⑶伯爵夫人：马背上的Godiva夫人，为了请求减税而裸体在马背上绕城一圈。

⑷关于电极和气球：这是一个关于小白鼠脑神经的实验，气球是为了平衡电极的重量。以及巴基当然不会被做这种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