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渐渐恢复意识。
闷热的空气里有一股盆栽刚浇过水的气味,耳边充满风扇转动的声响,不时有小得可怜的风从身上划过,而身下是床铺柔软的触感。史蒂夫睁开眼,床头柜正摆放着他与巴基的合照(完美的清晰度,21世纪水准)和一台斯塔克手机。
窗帘还紧闭着,但史蒂夫很快判断出现在正是白天,或许是清晨。
史蒂夫起身按亮手机,屏幕上显示今天的日期正是1991年12月17日,却没有表示时间的数字。
史蒂夫走出这间卧室,冷气扑面而来,窗户上甚至结了窗花,而巴基正穿着一件短袖衫,缩在沙发上,他的左臂,本该露出的左臂却怎么也看不清晰。
“史蒂夫。”巴基说,他向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个超级士兵果然足够坐下的位置,“睡得怎么样?”
史蒂夫挨着他坐下,电视遥控器在他的大腿下发出咯吱一声,电视机打开了,画面一会儿是昏暗的酒馆,断断续续地传出钢琴曲和大兵们唱的歌,一会儿又变成了史密森尼博物馆里的纪录片,无声的,而二战时的黑白色的美国队长与他的挚友巴基正相视而笑。
巴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异样(电视的和史蒂夫的),他向史蒂夫这边偏过头,过长的发尾打着卷贴在脸颊上。
“我好像做了个噩梦,”他说,“一个很长的梦。”而听起来巴基正在说的正是他的现实。
史蒂夫几乎停止了呼吸。巴基正试图避开史蒂夫的目光,他看起来充满了疲惫、怀疑和不安,就像是冬兵。像是冬兵,这让史蒂夫感到胃部好像被揪成一团。
“我……我很抱歉。”史蒂夫说,在单词的缝隙里找回了呼吸,“我应该早点找到你的,我该抓住你。”
而巴基反而笑了,他看着史蒂夫,右手安抚地握住史蒂夫的手腕,“嗨,放轻松,这没什么。你知道什么最有意思吗?那就是在我梦里你也是这样讲的。”
但是史蒂夫没能笑出来,他的样子除了沮丧外没有更好的词来形容。
“好了,好了。”巴基说,分明有点对自己俏皮话无用的挫败,“这完全不是你的错,好吗?在梦的最后你找到我了。史蒂夫,别这样。”
完全没有效果,史蒂夫看上去更难过了,巴基不安又疲惫,但他仍然用自己的俏皮话安慰着史蒂夫,他属于七十年后的面孔上是七十年前的神情。
这下巴基是真的相当担心了,他凝视着史蒂夫的眼睛:“怎么,你以为你没有抓住我吗?”
史蒂夫点头,他听到电视播放的歌声中分明一声叫喊呼啸而过。
“那么你是错的。”巴基说,另外一只金属的手也抬了起来,他握住史蒂夫的手,很奇怪,在史蒂夫的感觉中,那两只手的温度都属于人类。“史蒂夫,你看,就在这儿,你抓住我了。”
史蒂夫看着那两只手,看着巴基的脸。
“史蒂夫,说你抓住我了。”巴基说。
这下史蒂夫真的没办法忍住泪水了,简直丢脸极了,他想,哽咽着重复:“我……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
这时电视里的歌唱完了,咆哮突击队将酒杯磕在桌面上,他们齐声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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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电视突然消失了,它变成了一张极大的油彩画,颜色在黑夜里显得有些怪诞。
好吧,现在又是晚上了,史蒂夫看见窗外是一片没有星的夜晚天空,但是楼下有家杂货铺招牌的光正从窗里照过来。
“怎么了,史蒂夫?”巴基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
史蒂夫颇有些狼狈地抹了把脸,真是不够公平,他连眼泪还没来得及擦掉呢,巴基的梦却可以随意换场。
—tbc
发出来断后路,不然我的拖延症会让我永远无法写完(咦
其实是个没头没尾的片段_(:з」∠)_